1945年夏，八路軍駐重慶辦事處來了一位不速之客，他就是來自成都國民黨空軍的飛行員趙良璋。此次秘密來到重慶是為了與共產黨組織取得聯系。

趙良璋國民黨空軍飛行員的身份引起了中共南方局的高度重視。八辦軍事組組長薛子正對趙良璋說：“成都空軍還沒有地下黨組織，你最好仍返成都，回空軍潛伏，為黨工作。”趙良璋愉快地服從了指示。

在返回成都空軍部隊之前，趙良璋用了兩夜一天，憑著超強的記憶力，把國民黨空軍的編制、機種，乃至空軍人員的素質、實力分布情況等寫成一份約達兩萬字的《國民黨空軍概況》交給了黨組織。

此后，趙良璋的身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重慶之行前，他是一名向往光明的國民黨空軍軍官。重返成都時，他已經是一名為中國共產黨的事業而奮斗的地下工作者。他開始潛伏下來，接受黨組織任務，傳遞絕密情報。

趙良璋是江蘇省六合縣人，1938年，17歲的他以優異的成績順利通過了各項考核，考入中央空軍軍士學校。

1941年底，趙良璋順利完成學業，進入國民黨空軍第十一大隊，正式成為了一名有資格駕駛戰機的天之驕子。

空軍在國民黨軍隊中待遇優厚，抗日戰爭后期，國民黨當局消極抗戰，一些飛行員生活腐化，趙良璋常常借音樂傾訴心中苦悶，他所創作的歌曲被發表在各大雜志上，署名“野雪”。

圖：趙良璋與戰友薛介民共同創作的歌曲《盟》手稿

1945年抗戰勝利前夕，趙良璋終于等到了機會，與幾位進步青年一同前往重慶。趙良璋就此潛伏下來，他開始時刻關注國民黨軍的軍事動向，凡是趙良璋接觸和經手的重要情報資料，便當即抄送中共地下黨組織。

抗日戰爭勝利后，1945年8月28日，毛澤東親自率領中共代表團前往重慶與蔣介石進行和平談判。此時，趙良璋等多地中共情報人員卻發現國民黨政府在日本投降以后，積極策劃向共產黨領導的解放區發起進攻。滿懷義憤的趙良璋想盡辦法申請調入國民黨軍情報部門。由于能力出眾，他的申請很快得到了批準。

1946年，趙良璋調任北平。調任后不久，一幅國民黨北平行轅作戰時用的轄區部署態勢圖就放在了周恩來的案頭。此外，還有國民黨空軍的調動情況、部隊番號、駐地飛機種類及數量等等，甚至連空軍人員的內部思想動態也進行了分析。

趙良璋還找到位于上海的朱鐵華和西安的冉瑞甫等人，幾位同學在空軍學校期間就經常交流進步思想，于是一拍即合，欣然答應向黨組織靠攏。此后，中共情報部門開始搜集到更多地區的空軍情報。

1947年9月，中共北平秘密電臺遭到國民黨特務破壞，整個北方情報系統面臨著被吞噬的危機。

此時，在南京出差的趙良璋已聽到了風聲，他想起不久前為好友朱鐵華、冉瑞甫等人向黨組織遞交的介紹信很可能已被截獲。為了不連累同志，在銷毀手頭的文件后，趙良璋決定留在原地。

1947年10月5日，趙良璋被國民黨特務強行押走。敵人對趙良璋進行了疲勞審訊，連續三天三夜通宵達旦，但趙良璋始終拒不回答。

徐彩平 趙良璋外甥女：

敵人問他跟朱璧譜、朱鐵華、冉瑞甫他們三人是什么關系，舅舅說我跟他們只是同學之間的關系，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個人做的，跟他們無關。

1948年5月，國民黨保密局將趙良璋押往當時關押政治犯最大的集中營，南京國民黨中央軍人監獄。與此同時，保密局特務專程從北平押送來南京的幾位中共地下黨員也被轉移至此：他們是國民黨保定綏靖公署作戰處少將處長謝士炎、軍法處少將副處長丁行、少校參謀朱建國和石淳。

他們之間，除了一個情報小組的朱建國和石淳，其余幾人此前并無平行聯系。在中央軍人監獄，這五位同志的人生軌跡開始有了正面的交集。

1948年秋，遼沈戰場上國民黨軍節節敗退，蔣介石認為潛伏在國民黨軍中的中共地下黨起到了不容小覷的作用，于是他惱羞成怒、舊案重提，再次追究擱置了一年多的北平電臺案，親自下達了動手的命令。

1948年10月19日清晨，南京的天空下著小雨，監獄過道突然涌入一批荷槍實彈的士兵。

趙良璋首先打破沉寂，說：“最后考驗的時刻來到，同志們，到時候口號喊響點。”朱建國說：“拳頭要舉高些，腰桿要挺直。”謝士炎則說：“我要比在武漢檢閱歡迎隊伍的時候走得更帥、更瀟灑。”

就義前，趙良璋揮筆寫下了最后的遺書：我是帶著勇敢與信心就義的。我雖倒了，但頑強的性格仍使我精神永不滅亡。一切都拜托你們了。擁抱你！

寫罷，五位中共情報工作者被押至刑場。監刑官命令他們背朝槍口跪下，趙良璋大聲說道：“我們不能跪，我們憑什么跪，我們是至死不屈的！”

五位英雄在敵人的槍口下筆直地站立著。就在敵人抬起槍口之際，五位英雄齊聲高呼∶“共產黨萬歲！毛主席萬歲！打倒蔣介石！”

雄壯的口號聲，震撼著空寂的刑場。緊接著，便是一陣刺耳的槍聲。

從這份首次公開的“判決書”中可以看到，在趙良璋的掩護下，由他發展的幾位同志均被判為無罪。

六個月后，1949年4月23日，解放軍登上南京總統府頂樓，南京解放。

五位烈士犧牲在了黎明之前。此后，世人將謝士炎、丁行、趙良璋、朱建國和石淳（原名孔繁蕤）并稱為“北平五烈士”。

羅援 軍事科學院原世界軍事研究部 副部長：

毛澤東同志曾經說過這么一句話，就是我們要取得革命的勝利必須有兩個戰場，一個是公開的戰場，一個是隱蔽的戰場，這兩個戰場它們是相輔相成的，是缺一不可的，也就是說一紙情報頂百萬雄兵。

來源｜CCTV國家記憶